宋馥李/文 河南、甘肅多地出現(xiàn)農(nóng)戶蔬菜滯銷現(xiàn)象:正是反季節(jié)蔬菜的采摘季,以往開到田間地頭的貨車不見了,菜販子們難覓蹤影。很多菜農(nóng)為了騰茬趕種下一季莊稼,不得不白白地將地里的菜犁掉,這情景,看著讓人十分痛心。
在蔬菜滯銷的同時,很多城市卻因為疫情防控,再一次按下了暫停鍵,雖然各地對此稱謂不一,或稱靜默,或稱流動性管理,或稱社會面管控,結果卻是一樣的,人們正常的生產(chǎn)生活秩序停頓下來,進入民生保供的運轉狀態(tài)。
于是,“買菜難、買菜貴”接踵而至。今年以來,從上海、鄭州到呼和浩特,正常的經(jīng)濟社會流通體系暫停后,這幾乎是一定會出現(xiàn)的狀況,凡是采取靜默舉措的城市,居民生活的物資保供一定會出現(xiàn)紊亂、低效和延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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蔬菜供應鏈一頭連著城市居民的餐桌,一頭連著田地里的菜農(nóng)。在計劃經(jīng)濟時代,菜籃子工程往往是城市市長們的頭號工程,要保證市民們有新鮮的蔬菜可吃,是一件涉及到治理能力的綜合系統(tǒng)工程:城市周邊須有足夠的農(nóng)地保障、農(nóng)民進城賣菜要給個方便、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管理要常抓不懈……即便如此,買菜難、買菜貴、副食品供應不足,仍是很多人的集體記憶。
那么,這一切是如何消失的呢?要歸功于市場經(jīng)濟的充分發(fā)育,現(xiàn)代物流體系的不斷發(fā)展。城市周邊不必再開辟大棚種菜,冷鏈物流可最大限度保障蔬菜新鮮度,你想吃反季節(jié)蔬菜,早已不是難事兒。
居民餐桌恐怕是一個最千變?nèi)f化的需求,為了滿足“吃什么”的難題,背后是幾百個蔬菜產(chǎn)地接應,成千上萬條蔬菜供應線路。一個大城市所需的蔬菜,其周邊產(chǎn)地半徑近則500公里、遠則上千公里,能輻射周邊幾個省。如果要把這些供應路線在地圖上連綴成線,它不僅僅是以城市為中心的放射線,而是互相交錯重疊、有諸多節(jié)點的密織的網(wǎng)絡——背后是活躍著的中國上千萬的貨車司機。
那么,當我們決定按下暫停鍵,讓社會經(jīng)濟運轉停下來,要讓這個千頭萬緒的供應網(wǎng)絡恢復到簡單的線性供應關系,就必然帶來失措和紊亂。今日的城市蔬菜和物資保供,不是一個能夠“計劃好”的事兒,無論市長再英明,調度措施再得力,也滿足不了一個城市動輒上百萬、上千萬人口的吃菜的事體。
2020年以來,各地在疫情防控中,最便捷也最凌厲的手段,往往就是向大貨車開刀,那些整日在高速公路上行駛、一天常常往返兩三個省市的司機們,被視作疫情防控的不安全因素:將大貨車管住,幾乎是如出一轍的防疫措施——要么嚴防死守,把大貨車阻擋于高速出口;要么車可以進來,司機貼封條封在車上不下來。
所以,多地農(nóng)民出現(xiàn)蔬菜滯銷和毀菜犁田,不是城市居民不需要吃菜了,而是我們在疫情防控中,對物流車輛采取了諸多極端措施:無論蔬菜產(chǎn)地還是諸多城市入口,很多司機不是在隔離中,就是忌憚于硬核的防控政策,將大貨車停了下來。
蔬菜物流要保障新鮮度,必須要和時間賽跑,采摘之后往往立即運往消費市場,正常情況下還要為蔬菜運輸設置綠色通道。那么,在防控的背景下,大貨車司機面對層層的卡口和粗暴執(zhí)法,無法滿足蔬菜保鮮要求時,只能放棄既有的線路。能跑的車輛減少了,運價便上去了,菜價水漲船高,市民們不得不承擔更貴的菜價,市長們不得不又得為物資保供大傷腦筋。
那么,當我們的城市不得不慢下來時,如何最大限度地尊重市場供應網(wǎng)絡、保證物流通暢,就是精準防控的必選項,為菜農(nóng)著急,為市民保供,唯有對大貨車司機好一點兒。
其實,也并不需要對大貨車司機網(wǎng)開一面,三年以來,我們有足夠的智慧和措施,在滿足疫情防控政策的前提下,不設置過多障礙,不簡單粗暴地斬斷運輸線路,讓大貨車能跑起來,就能讓市民吃上菜,讓菜農(nóng)不毀菜。